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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靈】/əˈnætəmi/.承

第!二!章!

中間差點丟了原稿以為要重寫,嚇死我惹





《/əˈnætəmi/》







「這可真是失禮,Volts可不是黑社會呢。」

「對對!我也是這樣跟赤屍先生說的!可是我現在能拜託的就只有你了,馬克貝斯——救救我吧!」

看到在地板四處打滾撒嬌的青年,應該無論是誰也想不到他就是數年前叱咤裡新宿的「雷帝」——傳說中王者的怒火會招來雷電擊殺一切敵人,雖然銀次很明顯無法操縱天氣,但是諸如此類的傳說在他離開Volts之後仍為昔日的追隨者津津樂道。至於抱著鍵盤坐在電腦前苦笑的銀髮少年,則是現在代銀次成為裡新宿統治者的少年王。然後馬克貝斯問:「所以?你想我怎樣幫你?」

銀次花了一點時間重新交代來龍去脈:卑彌呼著手的案件、證據逐一斷掉的現況,還有赤屍先生的意見。馬克貝斯聽罷,沉吟一陣之後回答:「雖然裡新宿的大家的確很容易被黑市器官商人盯上,但是最近Volts沒有收到相關的情報呢。當然,我們也會主動去調查一下有沒有隱瞞情況的受害者……不過銀次先生你還有沒有哪種方向想調查一下的?」

「我也不太想得出來……馬克貝斯覺得呢?有沒有什麼是你用電腦能查出來的?」

「網絡的話也不是沒有——」馬克貝斯邊說著,邊快速在鍵盤上敲入網址:「比如說是暗網?」

既沒有錢交網費也沒有錢買智能手機的銀次舉手發問:「請問那是什麼?」

「銀次,你比我想像中還蠢啊。」「阿蠻閉嘴!難道你就知道嗎!」

「說真的,這兒就只有你一個不知道,我敢寫包單。」阿蠻的下巴往截入完畢的網站頁面揚了揚:「你就當成是網絡版黑市吧。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能交易的虛擬魔窟,這樣說你應該能懂吧。」

「而且也會有不少以獵奇為主題的網站……比如說,器官交易只是副業,正業是拐賣人口甚至是製作虐待視頻,這也不是不可能吧。」馬克貝斯心情凝重地瞇起了眼:「但是就像你在全黑的房間中依靠一根手電筒找一根針那樣,暗網裡實在太多藏污納垢的方法,也不知道對方是以日本為活動領地還是在世界各地也有類似業務,要找出卑彌呼小姐在調查的那個組織,還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

「那個……會不會有像是自殺網站那樣的地方?」銀次問道:「比如說把人約出來一起自殺,然後拿掉內臟之後再偽裝成自殺現場的話……?」

「那就看他們有沒有辦法讓屍體消失不見,或者混來一張『正常』的死亡證明了。警方發現了這種近期動過大手術卻沒法在一般醫院找到記錄的屍體,不可能不展開調查的。」

「那麼……果然還是把屍體,呃,『加工』掉了?」想到阿蠻之前那句輕描淡寫的「畜牧飼料」,銀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是絞成肉醬餵豬的話——哎?」



「怎麼了?」阿蠻向張口結舌的銀次問道。

「——那個!那個展覽!赤屍先生把我也帶上了——那是以解剖蠟像為主題的展覽!該不會真的那麼巧有關係吧!」

「銀次先生你能肯定那材料是蠟嗎?」

「我是看不出來啦……不過宣傳單張,還有……赤屍先生也是這樣說的……」

阿蠻一副「我他媽受夠了你一直赤屍來赤屍去」的模樣。「那就讓卑彌呼去查啊!不過現在的真人製模型,我沒記錯的話全是灌塑膠製吧。要做成蠟像太花時間了,也不能做成切片……該死,這根本什麼用也沒有吧!」



他們離開馬克貝斯的據點已是黃昏,可是他們心知自己絕對說不上比早上剛來這兒時更有把握。卑彌呼也說了,她並不期望閃靈二人組這次能幫忙破案,但是銀次就是覺得心中有一道悶氣死死堵住,不找出捐贈者的真相便無法抒發出來。「啊——太可惡啦!」

「你還真是相當上心啊。」

「因為我不知那個人怎麼了嘛……要是那人是被逼的話那該怎麼辦啊……」

「這樣啊。」阿蠻聳了聳肩,這樣回道:「那你就專心去想到時要怎把人救下吧。」

在夕色中他們並肩往Honky Tonk走去。在思緒混亂的時候就該來杯咖啡提提神——又或者他們只是慣性地想找個地方好好放鬆就是了。聽見開門聲的王波兒有點懶洋洋地嚷道:「歡迎光——啊,是你們。」

「說得好像你不想見到我們似的……」

「哈哈,哪有這回事啊。」波兒的笑聲明顯相當勉強:「你們有客人上門。」

他們順著波兒的視線望過去,吧台邊正坐著一個眼眶通紅的女孩子。哪怕明顯剛哭過一場,她的厚重眼線與睫毛膏仍然沒有要溶掉的頹勢,要不是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銀次應該會把穿得一身黑的女孩歸類到「冷酷」的那一種女生去吧。仍在哽咽的女孩有點口齒不清地說:「你們就是閃靈二人組?我想、請你們幫我找個女孩子……」

還真來了啊。銀次與阿蠻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女孩介紹自己名字凜凜華,那不是她的本名;她要尋找的是露茜婭,明顯地也不是本名。凜凜華與露茜婭於匿名討論版上認識了對方,即使認識一年來也沒真正見過面,同樣喜愛小眾藝術的二人之間還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一年後她們終於在一次線下聚會見了面,二人之間的感情便又加深了一度。她們在twitter上的訊息長得看也看不完,她們還交換了頭像與手機桌面背景的插畫,之前一起去大阪的活動時還睡在同一間房裡——「但是也許覺得我們是一生摯友的只有我一個吧……」說到這兒,凜凜華眼中又開始泛起水氣。

她最後一次見到露茜婭的動態是在一個月前的事。回想起來,也許許多事情也是露茜婭即將人間蒸發的預兆,只是那時凜凜華並沒有留意到這種可能性,而是將之當成是對方一時脾氣不佳。露茜婭回覆私信愈來愈慢也愈來愈隨便,日漸減少的公開發言隱約透露一種頹喪的輕快愉悅,「就像一直背負重擔的人終於可以丟下一切得到自由那樣」——又或者她看見的,是名為「死亡」的終極解放。

「我們呢,也不是沒有討論過自殺這回事。說實在的,到了現在我還是覺得,能夠自己決定什麼時候以什麼方式離開世界,對人類來說實在是至高無上的幸福……可是……」凜凜華最後的說話幾乎要全都被她摀在口中:「但是我不願意……來不及跟露茜婭好好道別就失去這個朋友……」

凜凜華可以提供的是二人之間的對話記錄,以及各自的社交帳號和照片,希望閃靈二人組能幫忙從中找到線索,讓她能夠再見朋友一面。聽完了整個故事,阿蠻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銀次已經快他一步衝上去和凜凜華抱在一起哭個不停:

「我、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露茜婭的啦!就交給我們吧!閃、閃靈二人組!就是我們不是一個人的意思啊——!」



在擦乾眼淚、回過神來之後,銀次才意識到這個委託也許比他一開始想的還難一點。凜凜華不知道露茜婭的真名,只大概知道她獨自住在東京近郊的地方,要憑現有的線索找到露茜婭需要好一段時間,甚至還要有點運氣——阿蠻的說話可不只是提高報酬的話術而已。凜凜華聽著咬了咬唇,看來還是有點難過,然後她緩緩開口:「這……明白了,我也會努力提供證據的,所以你們願意接這委託嗎?」

「銀次,你怎麼看?」阿蠻轉向銀次問道,但是只見對方正努力盯著凜凜華提供的照片,自己期待對方能回過神來幫忙討價還價好像也太天真了點——然後銀次突然驚叫一聲,把不明就裡的兩人也嚇了一跳,金髮少年才解釋道:

「我從剛剛起就覺得有點眼熟了……等等,你幫我看看這上頭有沒有像你朋友的那個?」

他從衫袋裡掏出那張幾天前赤屍沒從他手上要回去的展覽海報。



第二次來到展覽場地,這次跟在銀次身邊的是阿蠻和委託人,銀次以為自己會放鬆一點,但是一旦回想起自己之前和赤屍先生的約會(慢著什麼時候這真的變成是「約會」了的啊)可能和這次的案件有關,他便不禁繃緊了全身神經。凜凜華的高跟鞋在展覽場地板上踩出連串急促的聲響——「這個,」她指向其中一個模型:「看起來……有點像露茜婭,但是我不能肯定……」

是那個赤屍先生花了特別多時間觀賞的模型。銀次的視線不可自制地滑過那些敞開在展示燈下的腸臟——哪怕眼前的只是塑膠製的模型,潛藏其中的可能參考對像還是讓他毛骨悚然。儘管凜凜華手中只有露茜婭畫上濃妝的照片,但是試著在腦中抹去那副妝容的話……眼睛與鼻子的輪廓的確有相似之處,只是沒到了可以一口咬定的地步。銀次撥通了電話、小聲給馬克貝斯唸了作品簡介上的雕刻師與社團名稱,阿蠻則是走向了還坐在同一個位置上的光頭男人,自然不過地問:

「不好意思,我是那位……『騖尾凌一』老師的粉絲,請問老師之後會來會場嗎?不會啊?」他瞥了朝他點了點頭的銀次一眼,挑了挑嘴角接了下去:「——那我們自己跟老師聯絡好了。」



那天以凜凜華在最近的車站與二人告別作結;馬克貝斯則是開始透過網絡把騖尾凌一這個人的資料從頭到尾翻一遍,對裡新宿的網絡奇才來說,要從那些社交媒體照片上推斷出他的出沒範圍與時間,再加上一個假帳號裝成迷妹傳去木馬程式連結,一套標準流程下來其實跟對方直接自報行蹤也沒什麼分別——想起電話另一端少年王輕巧不過的話,銀次還是禁不在騖尾凌一的工作室門前打了個顫抖。在這年代當個社交平台幽靈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吶,至少自己是不會攤上這種「被跟蹤狂找上門」的可怕事件……是這樣沒錯吧?嗯?



在銀次胡思亂想之際,阿蠻已經毫不客氣地推開了門:「騖尾凌一老師!本名山田一也的騖尾凌一老師!我們是粉絲噢——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跟我們分享一下你的模特兒來頭呢?我們有可靠情報指出這個女孩在做完你的模特兒之後便不見了——你該不會沒有能分享的證言吧?嗯?」

「你說什——慢著!你們是誰!想幹什麼啊——喂!不要——」

光從外表看就知道是室內派的高瘦男人面對擅闖私人地方的閃靈二人組,第一時間居然也想到要反抗——也許是因為手上還握著雕刻刀的關係吧?但是騖尾大概沒想到,帶著一副小眼鏡的陌生男子面對利器仍然不起波瀾,下一刻便輕鬆扣住了騖尾握著利器的手,任憑對方怎樣努力想把手抽回來,阿蠻的手還是絲毫不動。跟在阿蠻身後的銀次探出頭來,舉起了露茜婭的照片問道:「你認識這個女孩子嗎?最近在原宿展出的模型,有參考過這個女孩子來製作沒錯吧?」

「你們這是非法入侵!快點放……你們要找女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只要告訴我們有沒有就對了。」



騖尾徒勞地扯了自己的手最後一下,終於放棄了抵抗,看起那張照片來。「……應該是她沒錯啦……我也不肯定啊,她過來的時候臉上可沒有這麼濃的妝!但是她的頭像看起來應該是這樣……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然後呢?是你主動找她當模特兒嗎?還是她提出的?」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啊!」騖尾一副快崩潰的模樣大喊道:「是她提出的!因為之前我也有做過類似的東西!她付了錢讓我以她為模特兒做一個解剖主題的雕塑,這樣可以了吧!我為什麼非得向你們交代不可啊……」

「你說的都是真話嗎?」銀次插嘴道:「因為現在她失蹤了,你很可能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我們得到委託要把她找出來,你還有沒有能提供給我們的情報?」

「失、失蹤?」

「對,已經有好一陣子了。」阿蠻說:「你最好還是老實交代吧。我們不是警察,這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們能私下搞定這件事的話當然最好,不然我們現在就幫你報警吧?」

「但是我什麼也不知道!真的!也沒殺了她!她只是說——」騖尾接下來的話讓閃靈二人組心中一顫:「她只是說想在死前留下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罷了!」



騖尾的話在他與露茜婭的twitter對話中得到了證實。露茜婭沒有提到自己什麼時候會因為什麼原因而死,可以確認的是這要不是她準備好自殺,就是得了已經可以預知死期的末期病症。單靠閃靈二人組,還真沒辦法從全國醫療系統中找出那個近年確診絕症卻又在最近半年內失蹤的年輕女病人;赤屍的DNA報告倒是完成了,卑彌呼未必能幫他們查少女失蹤案,但至少黑市器官案這下子能有點進展。銀次不禁開始想像要是這兩宗案件是同一件案件的話,那該有多輕鬆啊……



「可能真的就是那麼巧合噢。誰知道呢?」

赤屍仍是一貫那笑瞇瞇的表情,好像沒有什麼能讓他動搖似的——這點有時會讓銀次心裡有什麼堵住似的無法好好透氣。阿蠻跟著卑彌呼一起去確認警方與醫院的資料庫中有沒有對應的DNA資料,臨走前把銀次寄存在赤屍的化驗室中;銀次於是只好留在化驗室裡,看著法醫那份報告副本假裝自己能讀懂,又為了打破那讓人難耐的沉默而找起話來說。

那個自己特意駐足觀賞良久的少女模型是以身患絕症的失蹤人口作為原形這件事,似乎沒有在赤屍心中掀起半點波瀾;說起來,赤屍為什麼會特意去看那個展覽,對於銀次來說也是未解之謎。該不會赤屍先生其實是騖尾的粉絲吧……但是銀次就算想讓馬克貝斯查一下騖尾的twitter粉絲中有沒有看起來像赤屍的帳號,現在他也沒心情開這個玩笑。「赤屍先生不在乎嗎?就算是素昧謀面的女生,她也可能會成為受害人啊……」



「我當然不希望發生那種事情啊。但是……」赤屍短暫的停頓裡頭蘊含了某種讓人不安的意味深長:「如果她不是受害人的話,銀次君你打算怎麼辦?」

「赤屍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她的器官被拿走』,而是『她把自己的器官拿出來』的話?」



實際上,銀次心底裡並不是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他們總是習慣認定,在案件中「付出最大的人」便是「受到剝削的受害者」——但如果不是呢?如果露茜婭是主動失蹤、如果那個腎臟的主人是自願捐出器官的話呢?對於閃靈二人組來說,當「真理」和「真相」對立的時候,他們應該要怎麼辦?——如果這便是赤屍想問的問題的話,那麼銀次心裡也早已有了答案。

「那個時候,我要找出能讓她不要傷害自己的方法。要是她沒法想出來的話,那我就要和阿蠻一起和她想辦法。」



赤屍臉上綻開的笑容好像比平常更為高興。

「我好像常常這樣說,不過銀次君真是個溫柔的人啊。」他柔聲說道:「我是很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著這份溫柔沒錯……因為那正是你最吸引我的地方呢。」











-TBC-

加速擼完做我想做的實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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