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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舔舔十四松

數字松。雖然名字好像很甜不過是扎實的刀(各種意味)。
不想破梗,不過和十四松的袖子為什麼那麼長有關。




《舔舔十四松》




「十四松,過來。」

一松看著他的弟弟露出了「糟糕被發現啦」的表情。十四松顯然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而一松總是能夠發現。於是他緩緩地挪到一松面前,看著對方拉下口罩,本來蒙在那薄薄布料背後的聲音雖細卻清晰無比:「手,伸出來。」



「可、可以不要嘛……」

十四松從袖子裡揪住袖子。要是可以的話他大概想用袖子打個死結躲過去吧?他努力想要閃避一松的目光,卻在對方抓住自己的手袖之後終於放棄了掙扎。

「做了錯事的是十四松吧。而且還被我發現了。」
(他什麼可能不發現?)一松褪開那黃色手袖的動作極其溫柔緩慢像是怕會弄傷十四松的手。十四松還是不敢望向一松,暴露在室內燈下的前臂輕輕顫個不停,卻因為手腕被一松緊緊捉住而無法抽回來。他心底裡顯然明白這是自己招來的懲罰——而壞孩子要受一松哥哥的教訓也是理所當然。

十四松很喜歡做運動。六兄弟中最喜歡往外跑的大概也是他。只是他的手袖那麼長,陽光曬不到他的手臂上,所以十四松的手其實意外地白,也因此任何痕跡和傷口在上面只會變得更顯眼。一松只是沉默地凝視那些已經開始癒合的傷疤,這次有十條——十二條?——打橫的結痂,稍微有點腫起(一松隱約記得它們還在冒血時的鮮甜腥味,十四松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掩飾得了)。十四松不真的想死,那只是從他們誰也不記得的時間起就養成的習慣,也是他們的秘密。



「一、一松哥哥……」

十四松的聲音像他眼中的淚水那麼脆弱。一松張口卻沒有說話,他的唇他的齒他的舌不為講出無用的字眼而動——牙齒要用來撕開那層紅褐色的薄痂、咬破那些經美工刀摧殘過後堅強地自我癒合的血管,舌頭要用來把十四松的血一一舔進自己口中。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只是鮮紅色的帶鐵鏽味的黏稠體液,吞進胃裡時卻會讓一松心裡也跟著動搖起來呢?



「!痛……」
十四松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掩著雙眼,總是撐起笑容的嘴裡現在只會掉下零落的慘叫。

「要是覺得痛的話,從一開始就別割下去啊。」
一松的聲音那麼平靜;倒不是說他心裡就沒有半點難過或者內疚(姑且稱之為他僅餘的人性吧),畢竟十四松的血和眼淚連那麼寬大的手袖也接不住了,總是開懷大笑、充滿活力的青年一旦哭起來就更顯得他的痛苦何等純粹——啊啊,十四松的心裡盛載的是多苦毒的痛呢?不如就由心中經血管從傷口流出來,讓一松一一接住飲落吧?

嘴唇要用來親吻他最重要最愛的弟弟的一切。









-END-


阿游不穩的精神(ry)上班時想到的梗回家要立刻寫下,要不然就會拖到不想寫…
這種方向的病我寫得很快也很順手,抱歉。

設定上是十四松因為過去一些不好的經歷而開始自殘,
一松心裡雖然也有為這而感到難過的部份,但大部份時間也是「十四松的血真好喝」那種感覺…真的各種方面也很不好意思(無悔意)

感覺這篇畫成漫畫比較帶感,
聽了這句話的朋友,問完這篇的大綱之後只回了我一句「何等的神經」www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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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A】一場吵架、一個好結局

有點久以前有過一個克里斯前輩x盲人澤村的梗,因為各種原因所以不打算寫了,這篇算是這個設定的遺骸(倒地)
當時的設定是高中時代,不過這篇是在二人同居多年的時點。




《一場吵架、一個好結局》




克里斯本來以為這會是個比較溫馨的場景。巧克力蛋糕是他買的,紅茶也是他泡的,澤村和他在小小的飯桌上面對面坐著也在他預想之中——但預想中的澤村並不像現實那麼難過。他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最重要的一部搞砸了。


「榮純……」
他雖然開了口,但其實還沒想到除了澤村的名字之外自己到底該說什麼。接下來應該要解釋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廚櫃裡那些茶包吧——說真的,其實和那些茶包也沒什麼直接的關係,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更加沒辦法把話給講清楚,實在太尷尬了。幸好澤村看不見自己苦惱的模樣,但他的聲音聽起來也一定足夠混亂,所以澤村才會以為是他做錯了什麼惹克里斯生氣。
「這個,無論你在想什麼……總之事實也跟你想的不一樣。我沒有生氣……」


澤村的沉默只是讓克里斯更加慌張。就算澤村當場哭出來,也比現在忍耐著不說話要好得多。自己為什麼那麼不善言詞?為什麼沒想到還可能變成這種情況——不,有誰能想得到啊?
「所以,那個——」「——優桑,可以聽我說嗎?」
「……嗯。」


得到克里斯的允許,澤村垂下了頭,想了一下才繼續說話:
「以前也有跟優桑說過吧,我從出生起就看不見了。生活很麻煩,也有過很多難過的事,不過我身邊總是有家人和朋友……還有優桑支持我,我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
澤村眨眨眼,對不上焦點的雙瞳中反映著克里斯焦急又難過的模樣。
「然後呢,在我小時候,爺爺說雖然我可能沒辦法看見她,不過在遇上那個最好、最可愛的老婆之前,我一定要成為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人,那樣的話到時我就能學習去照顧另一個人……不過,我想我已經沒有機會了吧。」


「榮純……」
澤村歪了歪頭,朝克里斯的方向擠出了笑容。
「因為我遇到優桑了,所以已經不會有那個會和我結婚的女孩子了啊……!」


克里斯嘆了一口氣。澤村的笑容一陣顫抖之後還是消了下去,他的頭垂得更低,但還是能聽見克里斯拉開椅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克里斯張開雙手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於是澤村意識過來時自己已被緊緊、緊緊抱在克里斯懷中。澤村的手最後還是輕輕攀住在克里斯背後,猶疑一刻之後把頭靠在對方肩上。他多喜歡對方身上令他安心的熟悉味道啊。
「優桑……」澤村的聲音與他的動作同樣地輕。


啊啊。僅僅是澤村呼喚了他的名字這件事,就讓克里斯下定決心要把一直隱瞞的事說出來。就算這個開首實在不怎樣,但要是他還不敢拿出相應的真心來回應澤村的話,那對澤村也太不公平了。
「我從來也不覺得榮純是要我照顧的人。比誰都要努力、比誰都要堅強……你知道我被你鼓勵了多少次嗎?我想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前進……從今以後,希望你一直也能在我身邊。」


「我也想、我也想和優桑一、一起努力!」
澤村的聲音帶了一些哽咽。克里斯知道澤村很會哭——從他認識澤村開始,對方就是這麼率真的人——所以他也有預料到澤村的眼淚,雖然同樣地和預想的情況不太一樣,但那也不重要了。他把澤村挪出自己胸前,讓自己好好看著澤村的臉。


「所以聽我說,我剛剛不是覺得讓你泡茶會很危險什麼的……跟茶包放得很高、要用熱水之類的沒什麼關係。我不讓你拿茶包的原因是,唉……說起來真的很蠢,但是因為平日你不會碰那櫃子,所以我把那東西藏了在那兒,到你要泡茶時才想了起來。」
澤村一臉「我不太懂優桑在說什麼欸」的表情。幸好澤村看不見自己現在滿臉通紅、心疼與昂奮在臉上交織的奇怪模樣——不,要是澤村能看見的話,梗早就破光了啊。


在克里斯拉過他的左手時澤村再次低下了頭,然後幾秒後又抬起來朝著克里斯猛瞪雙眼。本來委屈地抿成一線的嘴唇再度顫抖起來,這次則是綻出燦爛的笑容來。
「是、是那個嗎?是戒指對嗎?」就算他看不見,右手指尖的觸感也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我記得日本的習俗是三個月的薪水對吧?」克里斯說道。「好,榮純,到你了。」
從克里斯手中接過另一隻戒指時澤村發出了狂喜的傻笑聲。他的手在抖,所以摸了好一陣子才找到克里斯的無名指,又花了一點時間才成功把戒指套進去——現在同款的一對戒指正在他們的手上閃閃發光。


「我要和優桑結婚了!」
克里斯知道接下來澤村還會把這句話在不同人面前重複好幾次,也許好幾十次;於是他只是笑著親親對方的面頰,在未婚夫大叫著撲向自己時好好接住地方,提醒他還有茶和蛋糕在等著他們呢。
而這之後,等著他們的會是比茶更苦澀、比蛋糕更甜美的生活吧。








-END-

讓澤村不要哭的目標失敗了(喂)
總之就是想他們快點結婚啦!而寫的文!我不後悔!(什麼)

也在這兒說說盲人梗的來源。
原捏他是電影《The Way He Looks》,很可愛又很甜的兩個男生談戀愛的故事。上課看了短版的影片,結局那邊幾乎全班女生都發出了那種心都化了的「噢…」的聲音XDDDD
作為電影也很推薦!請一定要去看然後代入克里澤來感受一下

【遊戲王】一個早上

這是顆裹著玻璃渣的糖,請謹慎食用(安詳)
闇表,這裡AIBO是大學生吧…總之是很鬆散的設定。很短,只寫我想寫的部份。




《一個早上》




遊戲吃完了他那份早午餐。今天他起得比較晚,吃得也比較慢,現在飯桌上只有他一人還坐著,媽媽今天一大早便出了門,亞圖姆則是在廚房裡洗著自己的碗碟。他沒有可以談話的對像,所以只是安靜地嚼著最後一口吐司。廚房裡那頭和自己簡直一模一樣的刺蝟頭顯眼得簡直無法看錯。遊戲一時看看亞圖姆一時看看電視,結果主持人與嘉賓的話被水龍頭的淺淺水流洗得半透明,亞圖姆的身影又好像愈隔愈遠——他關掉了水,快快放好了碗碟在晾架上,然後回到飯廳在遊戲對面坐了下來。他現在又能聽見電視裡的聲音了:

「……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成功喔。」
「啊——聽起來好困難。不過好像也很有趣!」
「實際上也有不少成功的例子。不過有些人會比較容易達到,有些人會比較困難。無論如何,大家也可以嘗試一下。那麼……」



「真是奇怪啊。」遊戲對亞圖姆笑了笑:「我上一次夢見亞圖姆,好像是幾年前的事了。」

「伙伴有夢見過我?」亞圖姆好奇地問——也對,無論是在什麼時候,自己也不曾向對方提起過這件事。

「因為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些夢境平常得不得了。我們在打牌,或者是在玩別的遊戲,也可能只是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塊聊天。在夢裡面就算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覺得奇怪,有時就算醒了,也要好一陣子才想起你已經不再在現世了。」



現在這節廣告完結之後就要播放下一個節目了。



「伙伴你從來也沒跟我說過這件事啊。」

「一般來講根本說不出口吧?『我捨不得亞圖姆』什麼的……大家的想法一定也跟我一樣,所以才不能提起。大家也一樣難過的話,那可不能讓大家來安慰我……」



遊戲頭一歪便趴倒在桌面上。從一乾二淨的餐碟邊緣看過去可以見到亞圖姆正用一邊手撐著臉頰望向自己,好像在等自己把話說下去。



「所以,我很努力想要釋懷。我不想忘記亞圖姆——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每次醒來之後想起『啊,剛剛是夢境呢』真的很難過。慢慢地我終於不再夢見亞圖姆了,但是現在我又夢見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試著伸出了雙手,但餐桌像是突然拉長了一般,明明亞圖姆就坐在另一端,卻遠得好像無論如何也沒法觸及那樣——不過難得有這機會,他一定得好好向自己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好好抱怨一番。



「原來如此,伙伴是在煩惱這件事啊。」亞圖姆笑著連連點頭,好像有什麼一直想不透的事突然恍然大悟:「總之就是非常想念我的意思對吧。我也一直一直很掛念伙伴——我果然還是想和伙伴待在一起。所以我才回來了。」

遊戲苦笑著嘆了一口氣:「你都特意回來看我了,那就順便告訴我吧,我待會兒醒來時該怎麼辦啊?」



亞圖姆也露出了與遊戲類似的笑容。只是他的笑裡比起苦澀更多是一種溫柔的無奈,好像遊戲講的話讓他高興多於難過——而突然他們又靠得好近,不只是因為亞圖姆也學他趴到餐桌上,還因為亞圖也伸出了手,遊戲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被緊緊地牽住了。



「伙伴,這可不是在做夢啊。」

亞圖姆的手與遊戲自己的手一樣溫暖。











-END-

簡單來說就是王樣回歸結局,AIBO睡昏頭醒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之類(超級隨便)
想說我已經寫過各種夢結局了,偶然也來個反轉吧…之類的

不過電視節目那邊其實是想著清明夢去寫的,所以大家想吃玻璃渣還是可以想成是AIBO夢到了以上的事(超麻煩)


謝謝大家看完啦,下次不知道還有沒有梗寫闇表(跑走)

【阿松】我與都市傳說

《我哥哥與都市傳說》續作,一松第一人稱注意。
今次仍然有一點點獵奇描寫,出自J的那個(?)設定。另外還有點黑暗這樣。

數字松的味道比上一篇重一點點所以也加了tag這樣。




《我與都市傳說》




從我讀小學時,同輩之間就一直流傳「橋下的黃色傢伙」的都市傳說:他開口邀請你和他一起玩耍的話,如果你答應了,那他就會在玩夠了之後送你一堆糖果當禮物;如果你拒絕的話,他的袖子裡則會冒出小動物的內臟來。前半部分對小孩子來說很吸引,但後半又太可怕,以致我到國中才敢去實踐。要摸清黃色傢伙出現的模式又花了我幾個早上幾個下午的時間,最後才發現他只會在日落之後天還沒全黑那十幾分鐘出現。只為了糖果就那麼拚命,那時的我還真是相當空閒。就算被椴松追問我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我也不曾向他透露過半點風聲:黃色傢伙和他的糖果,這麼酷的事我才不跟別人分享呢。
那時候黃色傢伙還沒有名字;在我們一起玩耍的時候只有兩個人,所以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一定是黃色傢伙,根本不需要名字去作區分。那時的他所給出的糖果就像暴雨一樣砸在我頭上,吃完之後就連普通地哈氣也會從嘴裡冒出甜甜的味道來。與他一起的時間我總是過得很快樂,雖然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真的天天也待在一起的時間大概只有半個月左右——我還沒有對他生厭還真是奇蹟,糖果的魔力真可怕啊——那之後我一直往河邊跑的事就被那時的同學發現了。



「和一松君一起玩耍的是誰?」「那傢伙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人呢。」
本來只要一句「與你們無關吧」應該就能把他們打發走了,那些人卻纏著我問個不停。我也沒有辦法跟他們坦白黃色傢伙的事——那是個大家也聽說過的故事,但只有我一個知道那是真的。要是我如實相告的話,別人會怎樣想呢。那時的我或多或少也有意識到這件事吧,不過我並沒有繼續想下去。

「那是我的遠房親戚啦。前陣子到我家來探訪了。」
聽到我的回答之後,那個女孩露出的笑容我至今難忘。本來她也只是個普通的、跟我一樣大的女孩子,那個笑容看起來卻讓人隱隱覺得可怕。
「是那樣嗎?我好想和他見面呢。」
她那句回應就像是隨口說出一般輕快。



那天我也如常到橋下去和黃色傢伙見面。雖然早上和同學的對話讓我不是很高興,但是他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便把所有不快的事都忘記了。他長長的黃色袖子在半空中揮來揮去,像平時一樣用開朗的聲音向我喊話。「再來!再來一球!」「真高興啊,真高興啊!棒球真有趣!」
像是這樣不就好了嗎。他和我待在一起的時候多麼快樂、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多麼快樂啊。那個傍晚像平時那樣完結在糖果雨之中,我還記得那天他送了很多很多檸檬與葡萄口味的水果糖,還有巧克力棒和各種顏色的綿花糖,最後全都送進我的肚子裡去——黃色傢伙不吃,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不吃還是他不能吃。
事情開始轉壞是那之後的事。直接點講,在那之後不久我便開始被同學疏遠了。一開始只是我跟他們說話時他們會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後來乾脆對我不理不睬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那時我還試著用惡作劇來引起他們的注意,結果反而是給了他們肆意謾罵我的藉口。

「一松你真的很討人厭欸!能不能不要在我們面前出現?」
「你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分寸?會不會聽別人講話?再怎樣說也是你不對吧,反省一下可以嗎?」

頑劣如我,受到這麼嚴重的指責好歹還是會反省一下的;不過一旦我不再惡作劇,就誰也不理會我了。但就算被椴松告誡要好好和同學相處,我也無法理解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才會落得這下場。在班上我就像透明一樣,苦惱和不憤累積起來卻沒了出口。但是偶然地我能捕捉到某些人的視線與笑聲,回過頭去的話就能看見他們轉過頭去的一瞬間——是之前向我追問黃色傢伙的事的同學。

「那個人果然很奇怪呢。」「可不能跟他待在一起啊。」「要不然一定會被傳染呢。」
那些聲音像很多很多的小蟲子,從我耳邊細細啃咬直到腦中、讓我全身也隱隱發癢——他們在說的到底是我還是黃色傢伙還是我們兩個,當我想到這個問題時,答案是什麼也不太重要了。也許我該更早想到這件事才對。



於是有一段時間我沒有到河邊去找黃色傢伙。一開始椴松還會跟我上下學,但也有他沒空的時間(實際上到底是不是這樣,以前的我不曾想到這地步,現在的我則是懶得在意),我不得不努力忍住寂寞的心情——我還不得不到讓我壓力愈來愈大的學校去!就只是一個都市傳說吧,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黃色傢伙的笑臉和他的糖果再也讓我高興不起來。全都是他不是人類、笑起來像個白痴一樣、袖子又長得要死、玩的還是那麼蠢的拋接球遊戲的錯。只是在房間裡想著這件事,就讓我肚裡的怒氣越發積聚起來。到最後我根本沒法在房間裡待下去,乾脆從家裡跑出去,也不管路上的人怎樣看,一口氣衝到河堤那邊。好幾次我踢到自己的腳跟,差點就要摔在地上,但還是一直一直跑了下去——沿運河而下有好幾道橋,但是我早就記得他會出現的是哪一道,身體自然就往那個方向一路前進。他像往常一樣在我身後出現。



「咦、咦?什麼什麼?新遊戲嗎?嚇——啊嚇啊——」他在我身邊跑來跑去,學我喘氣。
「才不是什麼遊戲!別開玩笑了!」
我大吼著伸出了雙手。要把他按到地上一點也不困難——他雖然很會玩棒球,體能應該也不錯吧?但還是被我用力推跌了。我們在被夕陽餘暉染成深血橙色的河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而他還在吃吃傻笑。
「來玩棒球吧!」他歡呼道。
「不要!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了!」



他看起來那麼笨拙,但不用我再重覆便理解了我的話。有那麼一瞬間他還想撐起笑容,嘴角卻顫個不停,最後往下一歪變成了哭臉。我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那樣的表情,但那阻止不了我把心裡想著的話全都講出口:
「你到底是什麼!是鬼嗎,還是妖怪?為什麼不是人類?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慘嗎?」

籠罩在暴怒與緊接而來的無力之中,我無法分辨他臉上的淚水到底是屬於誰的。他嗚咽著用袖子掩住了臉,我想扯開他的手讓他好好回話,卻只是觸到了他袖子下濕熱的、柔軟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呢。在我努力想要讓腦子運作起來的同時天漸漸地黑了,我累得是怎樣和他告別、又是怎樣回到家裡也記不起來。也許這兩件事在那個傍晚也沒真正發生過。



在那之後我有超過一年時間再也沒有到橋底去。黃色傢伙由始至終也不曾從我憶中淡去,同學們恆久得讓人不得不感嘆他們如此有耐性的隔離措施無時無刻提醒我事情的起因;但就算升上了高中,情況也沒有改變。父母為了我的事而擔心不已,甚至好幾次聯絡我的老師希望能解決問題,但長輩的介入只是讓那些人更加不快,導致他們的欺凌行為繼續升級——終於有次他們把我的便當倒進馬桶裡沖掉之後我爆發了,雖然最後我被打斷了鼻子,但那天有辦法自己從廁所裡走出來的就只有我一個罷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就有四個男生躺在廁所裡滿臉是血還站不起來,我受的傷也不比他們輕多少,但那個下午我要從學校裡跑出來卻是輕而易舉。路上的人看見我的模樣無不大吃一驚,但直到我走到河邊為止也沒有誰曾試著攔下我,給我那些沒什麼用的幫助和安慰。我忍耐著疼痛試著把臉擦乾淨一點,結果只是把自己的校服弄得更髒。天快點黑吧——我坐在河堤邊張著口哈哈呼氣,不時要把口水吸回去免得它們流出來——我等不及要見他了。



「……一松?」
在我轉過頭來時他明顯嚇了一跳。原來我的模樣已經悲慘到連鬼或者妖怪看到也會覺得不安了啊。我忍不住笑了——好像從某個時候起,我的笑點就變得過於殘忍而難以逗笑自己與他人——他皺著眉頭的模樣看起來非常難過。

「是我的錯?」他好像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時我說過的話。
「不是。」我回道。從很久以前他們就找到了新的理由去欺負我了,你的事他們應該早就忘掉了吧?而在聽了我的回答,他才敢邁開腳步跑到我身邊。「……今天不能和你玩棒球了。」我又加了一句。

「沒有關係!」他喊道:「一松來找我了!我好高興喔啊啊——嗚呀——」
我的鼻子裡還垂著血,嗅到的嚐到的也是那種腥甜苦澀的滋味,而他則是開始哇哇大哭——對,這次我總算看清楚了,在哭的人是黃色傢伙。就算他自己說了沒關係,那些細細軟軟的粉色內臟還是從他手袖裡漏了出來。我在心裡跟他道歉了很多很多遍。



我不太清楚除了我之外有沒有人看得見他。後來大人們找到了我,把我帶到了醫院之中,而那時黃色傢伙早就不見了;似乎這次讓五個學生受了傷的事件讓他們終於願意發現我被欺凌的事,經過了調查之後最後給出了像是各打五十大板一般的全員停學反省處分。我待在家裡那半年無所事事,偶然給同樣待在家裡的母親裝裝樣子、翻翻教科書試著讓自己看起來並沒有在虛度光陰——她看起來那麼憂心,我那時還沒辦法放著她不管。有次她在飯桌那端看著我默默扒飯看了很久,我幾乎要問她是不是為了生下我這樣的孩子而覺得內疚。

「一松啊,答應媽媽,就算有多辛苦也要努力活著,好嗎?」在我來得及說話之前她便開了口。
「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我反問。母親思考了很久才想到要怎樣說話一般小心翼翼地回話:
「一松和椴松是『活下來的孩子』喔。還有一個……你們本來應該是三胞胎的,但是排在你和椴松中間的孩子,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離開了。」

我從來也沒有聽父母提起過這件事。理性上我還是能夠理解為什麼母親要告訴我這件事,無非是想叫我珍惜這本來有三份之一機率會丟掉的生命,不要為了大人眼中的小事而自暴自棄;可是感性上來說,這個十幾年來我也不曾知道他存在的弟弟很難對我有什麼影響。我本來決定不要回話,卻在張口吃下一口飯菜時不知覺地問了問題:
「那他有名字嗎?」
「有的。一松想知道嗎?」「告訴我吧。」

母親告訴我,那孩子本來應該叫十四松。



半年之後我再度回到學校。本來是出於鄙夷或者同輩壓力而杯葛我的同學,現在全都對我恐懼不已,大概是怕我會像打倒那四個男生那樣對他們的行為一一報復;但那時我已經懶得再理會他們了。要說有什麼值得我高興的,就是後來跟我升上不同高中的椴松從頭到尾也沒被這件蠢事波及吧。不過那時我們的關係已經淡薄得連話也很少說了。

復課那天放學之後我又走了一遍大半年前走過的路,這次則是可以慢慢地走,不用怕會被誰看見或者嘲笑。只有這條路、這條運河和這條橋過了那麼多年也沒變——我已經多久沒從他手上接過棒球和糖果了?本來愉快的玩樂時間又是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可是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的話,說不定我早就因為忙著讀書考試而把他的事拋諸腦後了。今日的天氣不太好,比平常還要暗的天空總讓我覺得太陽應該快下山了吧,但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他出現。該不會是在這段時間裡他消失了吧?
想到這件事便讓我心頭一緊。天上開始下起細細碎碎的毛毛雨來。
再過了不久,街燈提早點亮,一般來說街燈亮起之後不久他就該回去了(至於回去哪兒呢,這件事他從來沒有跟我說明過)——我在橋底陰影之下抬頭看著上面一盞盞暗淡的黃光,心裡的煩躁感揮之不去。



「……喂。出來吧。還是說你已經不在了?真麻煩。鬼魂就是這樣……突然就不見了……」
我在嘴裡嚕嘟著不知道能說給誰聽的話。那些雨撇不到我身上,只是水份讓氣溫感覺起來更冷,橋下面又起了風——就在那陣風之中他出現了,用那把同樣沒有改變的聲音向我說話:
「一松,這次可以和我一起玩棒球嗎?」
「嗯,可以啊。」



從橋上、從河堤上走過的人沒有一個留意到我們。一個是還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另一個是不論天氣一律穿著黃色長袖連帽衣和短褲的少年,他們——我們在橋下面拋接著那顆他從袖子裡變出來的球。感覺好像回到了我剛剛發現他的日子那樣,不過只有我一個和那時相比已經改變得七七八八了。

「你到底是什麼?」而這次我終於能好好聽他的回答。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困難了嗎?他接了我好幾球又給我丟了好幾球,也還是皺著眉苦苦思索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他最後回道。「我一直也在這兒……偶然也會遇到其他人,可是一直待在我身邊的就只有一松一個。」
「喔。」那他應該也不知道自己的事跡以前曾經廣為流傳的事。而且聽起來應該真的很少人嘗試過去一探黃色傢伙傳言的真假。「你記得的就只有這些了?沒有家人?沒有要報復的人?只是想找人陪你一起玩?」
「嗯!我什麼也不記得了。」大概也只有他一人能夠把這件事說得這麼值得高興:「我一直也在等一松來找我喔!所以其他事也沒有關係了。」



不,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一個多麼軟弱的人。你看,人類是很脆弱的,一下子是弄傷身體、一下子是弄傷心靈,然後把這一切都怪罪在你身上,再從你眼前消失不見好一陣子——這些你總記得吧?那為什麼你還能說出「沒關係了」這種話來呢。黃色傢伙在離我十多米遠的地方笑著接住我丟過去的球,然後我想到了。

「我說啊——你沒有名字吧?」
「沒有喔!因為沒有需要嘛!」他的手臂誇張地揮了好幾圈,然後用力得像是要連手臂也揮出去那樣「嗖」的一聲把球給丟了出去。
「那讓我幫你起個名字吧。」我伸手接住球時提議道。
「咦——為什麼為什麼?好突然喔我從來也沒有名字——」



「——十四松。你的名字叫十四松。」
我從來也不覺得黃色傢伙會和我那個無緣見面的弟弟有關係。就連要把這個名字交給黃色傢伙,也是在幾十秒前才想到的事。但是啊——如果我弟弟還活著——如果他作為我弟弟作為一個人活著的話——我忍不住要這樣想——

「好好好,那我是十四松!十——四——把球投給我!投給十四松吧,一松!」
那我們就真的能夠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吧。






-END-


大家看過前作就知道結局(ry)

雖然很少寫第三人稱之外的文章,不過這篇倒是從有想法起就決定要寫第一人稱。有試著要抓一下一松的語氣,好像並沒有成功orz
喜歡就算因為別的事而被扭曲了,也仍然會走向十四松的一松;不如說要是沒有「一直不變」的十四松的話,一松很可能就會那樣壞掉了吧。

感謝閱讀,後續可能還會寫個一兩篇(吧)

【Unlight】拜託幫我一個忙

只有米利安與羅索兩人出場,R卡劇透?注意。
算是重寫以前寫過的一個梗。





《拜託幫我一個忙》





米利安差點沒拿手上的鏟子給羅索一頭拍下去。也許這才是羅索的真正目的,他不好意思叫米利安殺了自己,於是轉而叫米利安幫忙在地上挖一個洞——他瞥了站在他幾步遠的紅髮青年一眼,黎明前的陽光淡薄如霧氣,羅索在這片墓地之中模糊成灰茫茫的影子,只有一雙金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又是為什麼提著鏟子就跟這瘋子一起跑過來了?
「我們裡面就只有你一個有手啊。」羅索回答。



還真的是。羅索示威一般在他面前搖了又搖自己那雙裡頭空空如也的袖子,米利安盯了對方一眼讓他停下來,嘆了一口氣之後認命一般把鏟子推進冰冷而濕潤的土中。這個洞挖得極其緩慢,因為米利安也只有一隻手,動作算不上很流暢;羅索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米利安一點一點滑進這個為他而挖的洞裡面。泥土在他腳邊一點一點堆積起來。

「……像這樣?」「夠深了,再長一點就行。」



米利安把洞挖完時,太陽已從地平線彼方探出半身來。二人籠罩在白金色的晨光之中,羅索抬了抬下巴示意米利安上來,自己則是踏出一步,邁進了洞裡面。沒有手的他步伐踉蹌,米利安從比平時還要高的位置看著他最後仆倒在洞裡,他狼狽地翻過身去,頭髮和外套蹭上了泥土,嘴裡咳出了笑聲與呻吟。

「接下來我該把你埋了嗎?」米利安冷冷地問;羅索歪著頭,看著米利安神色凝重的模樣好幾秒之後才回道:
「不用了,那個人偶在叫你起床呢。」









-END-

在我筆下總是在做夢的米熊wwwwwwwwww
之後可能會修文。